​援疆大爱丨龚志强：我在海拔4000米的医院工作

海拔4000米上的“深圳医院”

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地处帕米尔高原西部，与三国接壤，平均海拔超过4000多米，很多地方被称为“生命禁区”。塔吉克族世代居住在这里，被誉为“云朵上的民族”。

在深圳援建塔县人民医院前，这里的大病病人都需要到298公里外的喀什市就医，山路颠簸，车程要四五个小时。对一些心脑系统等重大的疾病患者来说，很可能半路上就会出现生命危险。

2018年3月29日，深圳市采取“组团式”援疆方式，帮扶塔县人民医院成功创建二甲，转院率下降50%，消灭了新生儿抢救等多项医疗救援的空白。当地人把塔县医院亲切地称为“深圳医院”，把援疆医生称为“深圳大夫”。

尽管塔县医院整体水平得到了很大提升，但与深圳同级医院相比，仍然存在很大差距。全院133个医护人员，90%是大专及大专以下学历，本科生只有10人，有从医执业证的只有36人。



2018年8月16日，深圳援疆医疗小组第九批第二轮塔县支医小组到来，支医小组从之前的3人增加到6人，其中塔县人民医院院长龚志强初来乍到，就感受到严重的缺氧，头晕、乏力、胸闷心悸，尽管长途飞行身体疲惫，但却失眠了一夜。

在氧浓度低于平原37%的环境下进行工作，是支医小组面临的长期、最困难的挑战。另一方面，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进行学科建设，填补学科空白，如何开源节流，改善医院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，对龚院长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考验。



（图中左一为龚志强）

四处化缘的医院院长

作为福田二院泌尿外科领域的专家，龚志强顺理成章地在医院创建了泌尿外科。人才不够，他就一边带学生一边亲自上阵做临床；设备不足，他就想方设法四处化缘，从后方医院以异地寄存的方式借设备。

据他了解，深圳一家区级医院成立泌尿外科花了3000万，而他只用了150万和有限的资源，就建起了泌尿外科，填补了当地医院的这一学科空白。设备刚送到塔县时，龚志强对照着说明书组装调教，遇到机器故障，只能打视频电话请教远在深圳的技术人员。

管理一家医院要比做一台手术复杂的多，龚志强深知这一点。要巩固二甲成果，不能只靠深圳输血，更重要的是激发当地医护人员的积极性，培养更多当地医护人才，最终目的是留下一支带不走的医疗队。创建新学科，提高重症抢救成功率，增收的同时改善分配制度，当地医护人员的收入提高了，自然服务也跟上来了，医院的运行也就进入了良性循环。



（塔县人民医院外科副主任 买买提·艾沙拜克）

买买提·艾沙拜克是塔县人民医院的外科副主任，27年前毕业后回到塔县从医，经历了塔县医疗状况最贫瘠的年代，也用坚守等来了塔县如今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27年前他工作的医院只有一间平房，整个医院只有50多张床，他所在的外妇科只有20多张床，手术器械、手术条件都特别差，手术过程中停电的现象时有发生。从2013年深圳援建以来，特别是龚志强到来后这一年，不仅病人的治疗条件显著提升，医护人员的收入也增高了。

龚志强介绍说，医院近一年的门诊量增加了50%左右，住院数增长了20%多，业务收入也增加了35.7%，员工的绩效工资从平均400多元，增加到了现在的1500多元。

大时代下的人情世故

正值中年，既是事业上升期，也是家庭压力最大的阶段。龚志强的小孩今年高考，整个高三都无法陪伴在他身边，援疆期间，93岁的老父亲还摔了两跤，一次股骨骨折，术后不到三个月又摔了第二跤，颅骨骨折，同时颅内出血，他也没有办法陪在父亲身边照顾老人。

“忠孝两难全”，年假二十天，他就安排在高考前18天，前10天在长沙陪父亲，后10天陪儿子高考。谈及父亲，龚志强声音有些哽咽，他的父亲是一个抗美援朝的老兵，党龄比他的年龄还要大。当初听说龚志强要去新疆，父母都全力支持，让他不要有后顾之忧。两位老人说，为人民服务是一名共产党员的本分，也是一种光荣。



龚志强在塔县每天都重复着两点一线的生活，由驻地到医院步行十分钟脚程。宿舍房间不大，门口整齐摆放着三双鞋，其中两双运动鞋蒙着灰尘，鞋跟处粘着泥土；进门就是床，只有简单的陈设和家具，床头的制氧机咕噜着响个不停，书桌上放着一本书，讲的是部队进疆修路的往事，惨烈但鼓舞人心。

龚志强是湖南人，在深圳打拼多年，即便现在身处离家数千里的新疆，改不了的还是那份对辣椒的迷恋。他是食堂那些瓶瓶罐罐辣椒酱的头号拥趸，而塔县仅存的几家湘菜馆，他很快就和老板混成了熟人。



长期处于缺氧状态，生活水平的落差、对家人的思念，日积月累成巨大的心理负担。除了应对高原反应和繁复的医院事务，他还要帮助医疗队的队员消解单调乏味的业余生活。每逢周末闲暇，龚志强都会开着那台破旧的面包车，带着支医队队员们四处转转，毕竟在塔县，到处都是风景。

来这里的每一位援疆医生，都怀着朴素的人道主义情怀，但现实的情形又远比他们来之前想象的更为艰难。即便像龚志强这样从业二十年的老资历，这一年里也仿佛重新上了一课。

“在深圳的时候，我觉得援疆、援藏是个非常抽象的事情，很难想象具体的情形。但是当我们真正自己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，深入那些偏远的边境乡村，看到那些摇摇欲坠的老房子，听老乡讲当地牧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，我才知道中国还存在这种自给自足的、与世隔绝的生活状态。现在经过这几年的努力，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这里由一个比较原始的社会，逐渐跟现代社会接轨。在这个伟大变革过程中，我作为一份子深刻体验、参与了，我觉得是非常有价值的、有意义的。”



翻看龚志强的朋友圈，8月16日是他来塔县一周年的日子，几张构图并不讲究的照片里，有身着戎装的战士、卫国戍边的牧民以及帕米尔高原天地辽阔的景色，这是他率队赴边境山坳里义诊的情景，那里是全中国生活条件最艰苦的地方之一。

龚志强为这几张照片的配文是：匆匆一年正好；遇见最美的人。

深圳卫视&壹深圳客户端记者 隋啸 支丙然